第四章 天人之下(2/2)
宋乾若有所觉看着顾苏，忽然说道：“那还有什么原因呢？”
“荆山武院也需要你。”顾苏静静地看着他：“你也知道武院首批招收的学生因条件有限良莠不齐，若是没有人振臂一呼，以为首领，激发他们的信心斗志，很容易就会垮将下来。”
“麒麟榜三甲七十三人，四十二人都隶属于衔武司，这才是让我担心的地方。”顾苏幽幽叹道：“以举国之力奉养一司，假以时日，谁也不知道衔武司会发展到怎样的程度。别看此时北江湖只有三人跻身十大，或许十年，或许二十年，这个数字就会变成五，变成六，变成七，甚至再出一位天人，也是未可知的事情。”
…………
目送顾苏离开，宋乾心知她所言不虚。荆山武院既然想树立起一面旗帜，最合适的选择只有自己。武院虽然是顾府一手草创，但也正因为如此，顾府别院的吴春秋处境尴尬，稍有不公便会引发学生们的一致抵触；至于另一位颇有些深不可测意味的楚逢柯，作风未免太过豪放……
只有自己，出身平凡，至少从明面看来并无显赫背景，又有击败杜春蝉赢得比斗之功，更容易为所有人接受。
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学霸？还是官方认证的那种？
宋乾不妄自菲薄，但也绝对不会妄自尊大。按照顾苏的说法，那位衔武司麒麟榜一甲榜首十六岁便以开启十一脉的天资踏入藏蕴，相较之下，自己又有何骄傲可言？
…………
顾苏离开宋乾所在的独栋小院，行走林荫下的石道之上，听着周遭不止的蝉鸣，跟随在她身边的黄坚才犹犹豫豫道：“三公子，我曾派人打探跟随在宋乾身边一个老头的行踪——”
顾苏打断了他，语气有些清冷：“我曾经说过，不需要做这些无谓之事。”
虽说黄坚已是守正有望的高手，但此时不禁有些冷汗涔涔，小心道：“我只是做些必要的防范，毕竟宋乾那小子有些来历不明……”
“你查出什么了没有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如果他是楚酉师，你肯定查不出什么。如果他不是，你查了也没有用。”顾苏看着黄坚，轻声说道：“我知道你心中不平衡，认为我放着顾府自家门人不管，偏偏对他投入太多的关注。但你不要忘了一点，至少从目前来看，没有宋乾，现在就没有荆山武院。”
“分明是三公子算无遗策……”
“我只是个普通人罢了，我也会犯错。”顾苏沉默片刻，才道：“双方博弈，不是看谁不犯错，而是看谁错的少。你要认清楚我们目前的对手是谁，不是宋乾，而是襄水派。”
黄坚不敢有丝毫犹疑，抱拳道：“明白了。”
顾苏握着之前宋乾递给她的半只橘子，轻轻掰下一瓣塞入嘴中，忽然又问道：“浮屠僧今早离开了？”
“对，这件事属下一直想不明白。按理说浮屠僧逗留于此就是想为襄水派压阵，打压我顾府，怎么又会不告而别呢？”
“或许是由于武榜发布的原因。自古武无第二，除非是余尺素那等公认的天下最强者，未上榜者当然不甘心不能位列榜中，就算是上榜中人，也会不甘心排名落后于别人。浮屠僧乃是白马寺声名在外的归真境强者，却未入十大，又怎能善罢甘休？”
黄坚担忧道：“三公子的意思是衔武司这份武榜看似并无猫腻，实际却剑指浮屠僧？”
“衔武司的胃口又怎么会满足一个浮屠僧？武榜发布非同小可。我是怕此榜一出，本就不太平的江湖怕是更要乱成一锅粥了。”
顾苏只能通过所掌握的情报做出自己的判断。情况也正如她所想，身为归真境的浮屠僧改变计划离开荆山武院，确实有武榜发布的原因，却又不仅限于此。他本想利用天人法旨引出楚酉师和据传为天下第二位的谪仙，却被三爷一记脑瓜崩打得鼻青脸肿，无脸见人，再加上最不惧群战的方乃庵在侧，即便以他此次带来的护教僧兵也讨不了好，权衡之下只能放弃原有计划返回白马寺，惟余后山深潭中一尾漂游不定的红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