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樊西讲武堂(2/2)

规矩矩的正楷,端庄雄伟,气势浑厚,跟周围乱七八糟的书法相比当真是鹤立鸡群,没有五六年的功夫绝难有如此笔力;等到看到文敬臣提的问题时,才真正讶异起来。作为一个理科生,宋乾对爱因斯坦那句著名的“提出一个问题比解决一个问题更重要”深有体会,一个人水平如何,大抵从他所提出的问题便能窥知一二。

    这小子略写了写关于经脉的事情,他向那位邓讲师问的问题是:真气在脉中运行力道几何?当催发真气破敌时力道又是几何?

    还真是个挺新颖的课题……

    等全部纸张被收了上来,邓轩微微一笑,示意下课之后就抓起那叠纸走回自己书房,虽然他并不能理解这种要收取课论的奇怪举动,但不妨碍严格地执行命令。

    宋乾和文敬臣则走出房间,等出了讲武堂门口,文敬臣向宋乾行了一礼,说道:“在下还要回去操持家务,钱兄今日相助之恩,容陈某日后再报。”只不过礼还没行完,便传来一阵响亮的长鸣。文敬臣面色尴尬,一时不知道如何言语,憋得面色通红。

    宋乾则想起刚才那件趣事,笑道:“看来你申脉鼓涨,腹中常有虎啸龙吟之声,怕是要登入见微境界了。”

    文敬臣一脸茫然,不明所以。

    宋乾一把拉住文敬臣,说道:“走,我请你吃面。“

    文敬臣疑惑道:“先前钱兄曾说在那宋小二的面铺做工,但据我所知,这家面铺有个申时打烊的规矩,只怕我们去了也只是吃个闭门羹而已。”

    宋乾打了个哈哈,道:”有这规矩是不假,但我在那做工也有数年,两碗面自然还是吃得。”

    文敬臣揉了揉肚皮,不好意思道:“这不太合适吧。”

    宋乾笑道:“既然如此,我便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文敬臣沉默片刻,严肃道:“既然钱兄如此盛情邀请,在下也就却之不恭了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在下有个疑问,看那面铺的名字,小二应该姓宋,为何钱兄却是姓钱?”

    “钱兄自然是姓钱,至于姓宋的那厮……”宋乾沉默片刻,说道:“是一个爱喝酒的老头,他年轻时当过小二。”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邓轩桌前放有两个木匣,一红一黑,他会对这些课论进行初次筛选,然后再发给襄阳别院。

    “还真是些莫名其妙的东西。”邓轩襄阳别院出身,虽说接触不到顾府最高的三大秘传,但眼界不低,简单扫过几眼就能大致甄别哪些问题还算有根有据,哪些问题则纯粹是出于少年人的痴妄梦呓。总计三十八份,只消三炷香的功夫便过滤大半,以他的标准看来只有两三人看样子摸出了点路子,其余只能当做笑话看看。

    这其实就是襄阳樊城这座小县城武道修行的真实水平,一两个藏蕴境就算出类拔萃,知著境也以中境和下境居多。有些资质的武道种子都被当地的三流门派视为禁脔,可想而知连这等门派都不肯收入门下的那些少年人,当然写不出能令他眼前一亮的东西出来。

    多数课论已经被他塞进了黑色木匣,邓轩继续翻着剩余的十来张纸,心里已经存着赶紧审阅完毕交差的念头,等看到一篇姓名标注为“文敬臣”课论时表情渐渐严肃起来,那手功力颇深的正楷就讨人喜欢,而关于真气力道的问题看似天马行空,实际上却正是顾府最近研究的事情之一,邓轩心想可能三公子会在意这个事情,便把课论塞入红色木匣。

    不过是开张第一天便有收获,邓轩本来波澜不惊的心情也有些兴奋,按照顾府赏罚分明的原则,凡是所举课论被三公子看中者必定有赏,以他估算,仅此一篇,便足够百两银子。这种动动眼睛片刻就能挣到重赏的事情,谁不乐意?

    在邓轩看来能有一篇能入红匣便足够幸运,剩余的不看也罢。他打了个哈欠,把剩下未读的课论一股脑塞入黑匣。正要合上盖子时,却无意间看到一篇课论,目光掠过第一行字,不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,心想这少年倒挺会说话,不如……看一看。

    等看到第二行字时却眼神一凛,每读一字表情便震惊一分,寻常只须片刻时间便看罢的几十字,他足足花了一炷香功夫才聚精会神看完,想了想,提起朱笔把这篇姓名为“钱嵩”的课论标注一番,重新塞入红色木匣后才轻轻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安排人手趁着城门未封送去襄阳之后,邓轩依旧未能平静下来,惊魂未定道:“这小地方还能有这种人物?我的娘,这要是真的,怕是赏我最强秘传都绰绰有余了吧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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